本帖最后由 通古特 于 2013-9-3 16:05 编辑
惊魂一夜
剩下的几公里路并不难骑,车和人也渐渐多了,他们看我的目光和表情很奇怪,像看见外星人似的。有一辆拖拉机在路边停着,车斗里站满了人,很多大胡子。我骑过去后不久,那拖拉机突突突地追过了我,车上人齐刷刷的看着我,看得我头皮的汗都凉了。他们不会把我当食品看吧?
赶紧骑到Chilas城里,哪里有什么城啊,就是一条不长的街道。我想找个警察问下情况,根本找不到。
我找个商店骑过去,想问一下哪里有旅馆。我一停下来,就被人围上了。大家都看着我,七言八语地说着乌尔都语。我比划着问完了问题,有懂点中国英语的给我指了个方向,并带着我过去。一帮孩子围着我跟着走。我到了一看,旅馆太小太简陋,不安全。问带路的人哪里可以找到警察,他摇头说没有。这是啥地方啊?我边说边比划,告诉他我要住大点的旅馆,他又带我到一家,有个院子,院子有门,院里停了几辆汽车。这个看起来还行。
我要看看房间,老板拿了钥匙带我去看。穿过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大坐床,十来个白胡子白头发穿白衣的人坐着喝茶说话。我经过他们,他们看着我,我像走过一群雪山。他们的气质和气势看起来,我感觉都比拉登的级别高。这是长老们在开会吗?
我心里很忐忑,很想再换一家看看。可天已经黑下来了,也不敢上街再转了,就这家吧。老板带我看完房间,我选了个VIP房,1000Rs(运算,约合60元人民币)。普通房的门直接对着院子,VIP房在楼上,感觉安全点儿,钱不是问题。
付款的时候,钱还真是个问题。老板让人帮我把车和驮包搬到房间,我掏口袋拿钱,只剩下1200Rs了,其他是人民币。我跟老板商量,给你人民币吧?他说人民币要到Gilgit或伊斯兰堡兑换,太麻烦了。我说我卢比不够了,付了房钱就没法吃饭喝水了,我还想吃水果呢。他打电话叫来一个人,长得接近黄种人,看起来很面熟的长相。他可以说英语,他说可以帮我换钱。我很高兴,我们在手机上按数字商量汇率,他要1:13,我不同意,1:16我都嫌低。他长到1:13.5,我说等会儿再说吧,我先打个电话。我想求助在Gilgit遇见的中国路桥的何经理,问问他该怎么办。我拨了几次,手机竟然拨不出去!我还有个备用手机,换上卡,还是不行!
我买电话卡的时候,特意选的中国移动在巴基斯坦的品牌ZONE。我问好了,ZONE的服务覆盖巴基斯坦全境,尤其在我经过的地区都应该没问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心更慌了?我的手机卡被做了手脚?是搭车时候的事吗?我胡乱猜想。
现在先不谈别的了,先解决通信的事。我问换钱的那人,哪里可以买手机卡?他带我出院门,指了个店铺。我走过去,那个店关着门,我问隔壁干果店里的一年轻人,他连说带比划。我大概懂了,隔壁店老板去做礼拜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他请我在他店里坐着等。
天已经全黑了,有的店里开着发电机亮着灯,有的店就关门了。我坐在干果店里等隔壁的老板,这店里有电亮着灯,街上来往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我,有的还停下来跟我打招呼,对我说几句话。我听不懂,只能对人家笑笑。我坐的这个店好像比别家顾客多。进来的人都是看到我,停一下,迈步进来的,跟老板说话的时候还会看我,他们说的好像是关于我的话题。我想到了天黑别出门的警告,焦急地盼着隔壁的人赶快回来。
虔诚的穆斯林每天礼拜五次,到了时间就去清真寺,或就近找干净地方铺上毯子礼拜。隔壁的老板去清真寺了,我又比划着问干果店店主,还有没有其他的店卖手机卡,他摇头表示没有。我只好在过往的人的注视下,等着。
隔壁老板终于回来了,我赶快过去买卡。他没有ZONE的卡!说ZONE在这里没有服务、没有信号。啊?中国移动的ZONE在巴基斯坦全国都有信号,这地区没有?我再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ZONE都不来这地方啊?
我想买个其他品牌的卡,他说只卖给巴基斯坦人,外国人买不了。这不是要命吗?我懵了,这地方这么吓人,我又断了通讯,瞬间我感到落到了无底洞,没依没靠没重力。我向老板借电话,我起码要联系上何经理,问他些情况。店里有收费电话可以打,我打通了何经理的手机,他还记得我。我说在Chilas,我问他住哪里安全,哪里可以换钱。他告诉我,他不熟悉这里,这附近也没有中国施工队,后面最近的施工队在200公里以外的Besham。又一瓢凉水泼在我头上,我感到有点胸闷。
我谢了何经理,挂了电话。我问老板哪里可以换钱,他听不懂。我看不能在这里久留,赶紧付了电话费,想快回旅馆找那个可以换钱的人。我一出门,正好遇见了他。他说在找我,又说天黑了不能在外边久留,劝我赶紧回去。
我走在路上跟他谈汇率。回到旅馆院里,谈定1:13.5,我给了他200元,应该换给我2700卢比。他掏光了几个口袋,只有1500卢比。他让我跟他到对面店里拿剩下的钱,我说怎么还这样啊?他解释说他有个能源公司,很有实力,现在不巧手里没钱。到对面店里,他就给我剩下的钱。我看他死死攥着我的200元,再看一眼他的脸,看不到明显的奸诈,只能随他出了院门,到了街对面一个食品店。他跟一个熟人要钱,那人也翻遍了口袋,给了我1100卢比。这个开能源公司的跟我商量,就这些了,就这样吧?我想跟他理论,但是看黑黑的天黑黑的街,还是算了吧,在他的地盘上,100卢比就便宜了他吧。我拿了钱赶紧回到旅馆院子。我想,那家伙还开能源公司?可能是火柴或蜡烛之类的小能源吧?
向旅馆老板交了房钱,再到他的餐厅吃饭。我在厨房看着筐里的菜和锅里的汤,点了吃的。看着厨师忙活着,一群苍蝇嗡嗡嗡地陪着我们。饭做好了我直接在厨房吃,一切都在我的视线内,我怕万一有蒙汗药呢,还是小心点好。苍蝇们快乐地陪着我吃饭,我不停地摆手让它们别停在我的菜上。吃完后,我又买了瓶水,赶紧回房间。
这里的气温很高。房间有台窗式空调,控制开关都坏了,直接在门外插拔电源来开关。我插上电源,空调嗡嗡嗡地启动了,声音很大。我检查了门窗,都锁好关好,窗帘拉得一点缝隙都不留。洗完澡,我关灯躺在床上。空调声让我很不踏实,万一外面有磨刀或什么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我开门伸手拔了电源,一下安静了。热一点没事,有危险要是听不到,就太可怕了。
我再躺下,门口有人经过。我听得很清楚,脚步声到了别的屋门口,开门,关门,是别屋的客人。
我开灯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窗帘,关上灯,在黑暗里,我慢慢睡着了。
我正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突然醒了!空调又启动了!我靠,这地方怎么啦?我记得拔了电源的,它怎么又开了呢?我坐起来,心咚咚咚咚地跳。我定了定神,轻轻走到门口开门,过道里没人,空调电源又插上了!这他妈谁干的呀?要吓死我吗?
我伸手拔了电源,锁好门,把自行车靠在门上。
再接着睡。我数着数,盼着快点睡着,快点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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