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大海•自行车

骑行闲话

    今年照例要带老母出游，问她想去哪儿？答曰：“还去看大海”。

    于是，搀扶老母上车，放好轮椅，直接向海边驶去。

    老母八十有三，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记忆力也越来越差，随手搁下的东西转眼即忘，还责怪别人乱动她的东西。

    老母对出游很上心，念念不忘，掩饰不住高兴。车一动，她通常平淡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

    与往年不同，今年我还特意带上了折叠自行车；陪老母游玩，我知道自行车没用，但我仍想让老母看看我还在骑车。

    儿时，某夜我得急症，父亲迅速骑二八红旗带我去医院，迷迷糊糊的我斜坐在大梁上，耷拉的脑袋抵住车把。那晚的情形至今仍清晰可见，也使我对自行车有了特殊感情。

    个子未及车把高，我便迫不及待自学骑车。老母当时年轻，也很漂亮，看到我在车梁下“套腿”骑行的样子开怀大笑；那一刻，成了我对过去苦日子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

    来到海边，老母手握拐杖站在岸边，浪花上来时，兴奋得不停嚷嚷，直说自己还能游泳，还能一天走一百里……其实，她清楚自己只是戏言，只是不服老，不甘心健步如飞的日子一去不回。

    我也做样子骑了一会儿自行车，老母却只是眯着眼看，抿着嘴不吱声；我知道她根本不知道、甚至不理解她在我学会骑车时的欢笑让我一直珍藏于心。

    在海边晒太阳、或驱车沿海滨公路兜风，老母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停留在天海合一的远处。

    父亲在世时，夫妻俩人也是时不时磕磕碰碰，偶尔还因琐事恶言恶语；老母坚强，父亲走后，她反倒学会了许多之前不愿、不会做的家务事，还经常呆望父亲遗像若有所思。

    我知道老母整日想的很多，每当有老邻居离世，她都会感叹一番，说自己那拨人都走了。老母倒是很明白，对我说，活要好好活，死后别大张旗鼓，别为给活人看拿死人说事儿。

    随着年龄增长，我对老母牵挂越来越多，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深厚的感恩之情，时而也对老母一些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烦恼……不管怎样，对于老人，我知道我这代人更多坚守的是那份责任。

老母说的好，活着好好活，而我要做的，就是要努力尽到那份责任，让老母老有所依，有所期待……这也是我对自身生活追求的境界。

以后，我还会带老母去看海，让她再看我骑自行车，或许，有一天她会记起我初学骑车时的样子，再次开怀大笑一次。

缺角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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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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