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美·信仰之灵：西安-拉萨朝圣之旅【已完结】

赵秋泽

D23 喇荣——色达

【日记】

    早上在佛唱中醒来，出门向对面山坡望去，一层薄雾盘亘在半山腰。坡底的大经堂、坡顶的坛城都一清二楚，而中间那千万小居却云山雾罩，没个分明。
    和小蔡在和平饭馆一楼吃完面条，向坛城对面山坡顶上爬去，想要看一看佛学院的全景。坡很陡，前半段随着小道在众多僧房间穿梭来去，后半段走出僧房区，是稀疏的灌木草地。本来色达的游客就不多，早上的后山整个就三五位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十分清净。此时再向对面看，色达佛学院的全景展现在我们眼前，和昨天相比，这是另一种视角的震撼。
    静静地欣赏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开始沿着僧房区上边界溜达，想再走走就下去了。这时有位在草丛闲坐的师傅主动要我们拍照、与他合影。之后他给了我们名片，并邀请我们去他所在的寺院参观。他汉语并不太好，看完名片才知道他叫曲丹多杰，是青海果洛班玛县吾扎显密禅定普法院的堪布。
    下山回到旅馆，小蔡回房休息去了。我再次上到对面山坡的坛城转城，并替家人和朋友磕了九个大头。
    等我回到旅馆，差不多日近午中了。退房之后我们出佛学院，向色达方向走去。昨天晚上和同住的能慧师傅聊天，他们告诉我去天葬台的路口就在出佛学院大门向色达方向不远的地方。我们顺着大路向前，很快就发现了土石路面的去天葬台的小路。从小路上去，是一两公里的陡坡，气喘吁吁爬到天葬台，却发现离仪式开始还早得很。据天葬师说，前几天都是下午一点开始，但今天要两点才开始。具体原因他没多说。
    天葬台经幡众多，还有一座白塔。在肢解人体的大石台下方，还有正在建设的一处大平台。平台后架设着脚手架，不知是否要建筑巨型佛像或白塔。后面山坡顶上已经落满了大批秃鹫，它们观望着石台，随时准备冲下山坡。暑假来观看天葬的人比平时多，所以大家被围在一定距离之外，且不允许近距离拍照。在烈日下等了许久，逝者和运送尸体的人终于来了。天葬师将三个幼童尸体和四个成人尸体挨个倒出木箱、拉出裹尸毛毯，做了一些重要部位的解剖。与此同时，其余的人都拦着从山坡闻风而至、迫不及待的秃鹫，以防它们扰乱天葬师的步骤。当最后天葬师完成解剖的时候，秃鹫们便一拥而下，争相啄食。待到肉体食尽，天葬师再将人骨捣碎，混上糌粑，再次吸引秃鹫啄食。整个过程我们一直处在上风向，所以没有闻到味道。
    作为一种葬俗，天葬与土葬一样，都有它产生的外在原因和人们的内在精神寄托，没有必要神秘化。但它的确能给我们这种生长于土葬习俗的汉地的人不同的感受。其中最为深刻的一种，即对“人死就是臭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直接观感。
    看完天葬，我们稍事调整便向色达县城骑去。二十公里不到的平路，一会儿就到了。住下后找当地司机问了一下明后天的行程和路况，决定明天走6983县道到离色达县城五十公里的泥柯乡达吉冷寺住下，后天再翻越海拔4600多米的沟吉山垭口到甘孜。这将是此行我们翻越的第一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口。
另外，经过这些天的折磨，我收来的二手锁鞋在用了快一年之后终于光荣牺牲了。锁片螺丝滑丝，后跟开胶。还好带了SPD板，于是在色达县城买了一双五十块钱的“阿迪达斯”凑合用。

【综述】

    由于今年来游客增多，并且时常有游客与参加天葬的藏民发生矛盾，所以那边有很多天葬场已经不再向游客开放了，色达天葬场目前也已经开始对游客行为做出了一些限制。我想再过一段时间，那里也会停止开放吧。目前的川藏北线在路况、民风、旅游开发程度等各个方面都差不多是南线六七年前的样子，参考南线，最后的转变也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要去的话赶紧了。

【照片】

云外清都，佛国胜景：







  

赵秋泽

正在爬坡的小蔡童鞋：

佛学院街头：


  

曲丹多杰堪布：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赵秋泽

去往天葬场：

天葬的照片就不多放了：


下山去色达：

最美的经幡：


色达县城远望：

县城的金马广场：

悲剧的锁鞋：

五十块钱的“阿迪达斯”：

赵秋泽

D24 色达——泥柯

【日记】

    今天从色达县城骑到甘孜县泥柯乡，只有50几公里，所以早上睡到10点才起。洗漱完毕，收拾收拾就十一点左右了。出去吃完午饭，退房走人。
    从色达县城出去，一直到塔子乡，有30公里粗糙的柏油路。路面上松动浮起的石子特别多，还有不少大坑。汽车开在上面时常要弯来弯去才能不致太颠簸。
    出色达不远就是洞嘎寺，从那里向左西拐进山区，开始缓慢爬坡。此时的山还都是圆缓的山丘，山坡上都是青草和小花。快到亚龙寺时，开始爬较陡的坡，并不太长，很快就到了梁子顶。一查海拔，有4100多米，这是我们此行翻越的第一处超4000米的山口。我们之前以为沟吉山才是，没想到这座无名小山头竟如此温和地抢去了头把交椅。
    坡下下去就是亚龙乡，从此处开始直到泥柯乡前一点，我们都是沿着一条小河缓下。过塔子乡，油路变成了土石路，瞬间颠簸程度加倍。过往骑车扬起的灰也非常大，好在这条6983县道车非常少，不然就惨了。随着海拔的下降，路边山上的草地渐渐变成了森林，小河的水量也慢慢增大了。快到泥柯乡时，小河与另一方向奔流而来的河汇到一起，向远离6983县道的方向流去了。道路于是开始沿那反方向的小河缓上，爬了不多时，就到达吉冷寺了，这里离泥柯乡尚有一两公里。但泥柯乡并无住处，于是就住在这寺庙了。
    达吉冷寺很小，只有一座统一的僧房，其余都是有点像喇荣佛学院那样的独立小房子。到寺庙时，不知是天色已晚还是什么原因，经堂和僧舍大门紧闭，没有见到师傅们。我们看到有一处小屋子冒着烟，于是打算过去询问一下。屋里住着一对老夫妇，他们热情的欢迎我们住进了他们的房子。
    这是一栋小别居，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每年都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净心向佛，以求福报。寺产之内的其它小房子，大部分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信徒建造居住的。屋子面积不大，一楼堆放杂物，二楼住人，门前还有个小院子。从很窄很陡的木质楼梯上到二楼客厅坐定，开始和老爷爷聊天。老奶奶不会汉语，只在一旁忙着为我们煮奶茶、做晚饭。
    老爷爷原名叫洛绒次珠，后来大病一场，病愈之后改名为门拉加，现年62岁。他以前是泥柯乡仁达村小学的藏语老师，退休后，就常常来达吉冷寺养老念佛。二老虽然无儿无女，但是心灵充实的生活让他们脸上始终洋溢着平和慈祥的笑容。
    他给我看了藏历，还讲解了藏历的闰、缺以及吉凶预测。他们只看公历与藏历，对农历并不了解，但是节气、黄历的吉凶观、十二生肖等是共通的。之后他拿出一本相册，笑呵呵地说：“我的历史都在这里面”，让我们随便看、随便拍照。里面还有他们去全国各地游玩时的门票，看了才知道，原来二老去过不少地方，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来过北京。不过，相册里面最吸引我们的是二老的黑白结婚照，真是俊男美女，十分般配。
    吃完特地为我们做的牛肉粉条加米饭的晚餐，又尝完了加糖加花生的糌粑和奶茶，门拉加老爷爷带我们去参观了一下达吉冷寺。达吉冷寺的主要建筑是三座经堂，由于该寺在文革中被毁过，所以其中的两座经堂——包括最大的、佛像最多的那座——都是文革后在八十年代重建的。唯有后山上地势最高的一座不大的经堂经历了建寺以来四百多年的风霜，一直保留到现在。我们最先参观的就是那座。经堂里尚保存有唐时释迦牟尼像一尊和经文箱箧盖板一块，其余宝物如经文等也都是旧时留下的。之后去看了去年翻修的佛学校和八十年代修建的最大的经堂。
    达吉冷寺各经堂均悬挂有达赖像，大经堂里还设有专门供奉他巨幅照片的法座。估计是因为没有游客、地处偏僻吧。

【综述】

    从第二天我们经过泥柯乡的情况来看，那里真的没有旅馆，住在达吉冷寺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不过话说回来，北线游客本来就少，像这种不在国道上的地方更没有什么人经过了，所以在泥柯乡找藏民家免费住一晚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另外，达吉冷寺旁边不远还有一座西青寺，也很小，应该也能住宿。

【照片】

出色达县城不远的洞嘎寺：

亚龙寺：

塔子乡。6983县道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罗锅梁子汇入317国道，都是没有铺装的：

路上：


达吉冷寺山门处：

门拉加老爷爷的小别居一楼：

二楼客厅。墙角处有那种用绳子拉动的转经筒：

门拉加老爷爷：

老奶奶。她正在给我们做晚饭：

赵秋泽

老奶奶。她正在给我们做晚饭：

牦牛肉炒粉条：

糌粑和奶茶：

公历7月30号在藏历上是这天：

一张佛学院的毕业照：

相册。夫妇俩的流金岁月：


结婚照——英武帅气，温柔俊美：

达吉冷寺八十年代重建的经堂：

赵秋泽

历经四百多年历史的老经堂内部。唐朝佛像与经文箱箧盖板：


达赖照片：

供养坛城：


佛龛：

最新翻修的佛学校：

另外一户住在达吉冷寺的信徒。这位老奶奶正在拿铲子修整屋顶：

门拉加老爷爷的小别居外部。小院子里停的是他的汽车，造型很小很Q：

达吉冷寺：

赵秋泽

达吉冷寺：


大经堂外部：

大经堂内部：


建寺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古老牛皮转经筒。转经筒实在是一种损耗品，因此这种几百年历史、牛皮织物缝制的古老转经筒只能在人烟稀少、少有信徒转动的地方才能见到：


老爷爷的念珠。猜猜这是什么材质的？其实这不是牛骨，而是大象的肚皮！想不到吧?

晚上的功课：

准备睡觉啦：

赵秋泽

D25 泥柯——甘孜

【日记】

    淅淅沥沥半夜雨，早上起床时，雨已经停了。由于门拉加老人的小屋里没有厕所或洗漱间，于是出门到寺里的泉水那洗脸刷牙。发现地面并不是很湿，也许晚上的雨就不大。这样最好，既没有什么泥巴，也扬不起灰尘。
    早餐吃的新鲜糌粑和酥油茶。不过因为糌粑实在太干了，我和小蔡都没有完全吃完，于是又泡了两袋康师傅。吃完早饭准备出发，留了一下门拉加老人的通信地址，以便回北京后给他寄照片。
    今天前十公里左右是缓上，之后八公里是盘山路爬沟吉山。当然，路面依旧是土石铺路。这十八公里爬坡并不长，但是海拔爬升有1000米左右。而且，还主要集中在后八公里。也就是说强度还是挺大的。
    事实上，今天的前70公里基本都是这种路面，只有小段间或出现的粗糙柏油路。虽然泥巴少，但大大小小的石块和密布的坑坑洼洼总是颠得人起不来速度，不论是上坡还是下坡。所以待我们爬到沟吉山山口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垭口海拔4500多米，骑在车上稍微有点喘。旁边就是峰顶裸露的岩石和缭绕其上的云雾。这个坡很干脆，盘山路一直干净利落，没有起起伏伏甚至假垭口的情况。
    下坡也一样很干脆，连续20多公里下到四通达乡四通达村。在刚刚开始下坡的时候，我们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门拉加老人所说的“沟吉三圣山”：其实它们都是牟尼芒起山脉的裸岩山峰，一座在路的西侧，两座在路的东侧，分别代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和金刚菩萨。三座圣山之间的山谷、山下的树木草丛间，人们挂满了经幡、堆满了玛尼堆。的的确确，这里真的非常漂亮，而且重要的是，路经这条路的游客非常少，让我们得以安静享受这天地之美和信仰之灵的完美结合。
可惜我们带的经幡已经挂到了垭口，在这里，我只好默默诵经致敬了。
    下完坡，离开四通达乡不久，天下起了不小的雨，这雨一直下到我们进入甘孜县城之前。我们就在这雨中开始了第二段爬坡。这段坡所在的山地，其实就是罗锅梁子所在的那片，只是6983县道和317国道穿越的角度不同而已。但角度不同改变不了他们极具欺骗性的共同特点——罗锅梁子有三个垭口，而6983县道在这片山地的情况也差不多，不仅爬坡的时候绵长磨人，爬上去之后，也起起伏伏很长一段，雨中爬坡冲坡，又是这般路况，真令人崩溃。下午六点左右才走完6983，而这时离甘孜县城尚有30公里。
    好在之后的路程基本上都是下坡加平路，天黑之前赶到甘孜县十分有望。317国道果然在大修，接近甘孜的这30公里有不少开山取料的土方场和干劲十足的标语。出山之后的最后十多公里平路甚至已经做好了扩宽的准备。我们十分庆幸还好这最后一段路尚没有被铲开。
    工业化以前，因为地处传统入藏线路要冲，甘孜县曾是川西重镇。再加上此地于千万重山中竟独享一块不小的肥沃盆地，所以城区广大、人口众多，在民国时期和解放初年都是西康省的首府。不过后来因政治经济上的考虑，甘孜的地位一降再降，别说省城，现在连甘孜州的州府（现在在康定）都不是。不过，现在的甘孜县城在川西仍然是数一数二的规模，连我们之前经过的阿坝州州府马尔康都没它大。
    晚上去泡了甘孜温泉，十块钱一个大池子，爽爆了！

【综述】

    在藏地，很多高山都被视为圣山。而三峰联立的“三圣山”也有很多处，最著名的当然就是稻城三圣山了。与之相比，沟吉的三圣山就太名不见经传了，而且，沟吉山在夏季连积雪都没有。但是，不得不说沟吉山还是很漂亮的，而且非常原生态，没有受到旅游开发的影响。
    甘孜县城的温泉是非常有名的，建议去试试。开温泉浴池的商家非常多，所以非常便宜，一般来说一个普通的可以容得下五个人的池子只要十块钱，而且不限时间。选择浴场的时候，尽量选靠近县城一点的，那边离泉眼近，水质更好。当然了，这种水质的差距是非常小的。温泉水微黄但是很透明，富含矿物质，并且有一丝硫磺的味道，泡了之后非常解乏，那感觉不是普通的热水木桶浴能够比拟的。

【照片】

早餐的糌粑：

泥柯乡。其实还有一段小街的，没照：


游牧生活。藏族是一个半耕半牧的民族：

可爱的小牛犊：

爬上沟吉山！

  

赵秋泽

爬上沟吉山！



路边的杉树。注意看它的果实是紫色的，真神奇！

沟吉山垭口。云雾一阵一阵的：
  
垭口偶遇几位师傅。他们正在撒风马纸：

垭口的另一边：

下山的路：

赵秋泽

沟吉三圣山。图中可见的只有其中两座，还有一座在我们的身后：



沟吉三座圣山呈莲花瓣状展开，正中的山谷里则是花蕊——一座小石山。可以看到这座小石山上有修行者的小屋：

四通达乡：
  

山坡上的经幡：

曲水来朝。从这里开始下起了不小的雨，直到我们到达甘孜：

罗锅梁子附近的6983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