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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半日——12 元月12日,周四,风和日丽。临时抽出下午半天时间,急拨独行、打杂手机。打杂无回应,独行说换胎之后植物园门外老地点见面。收拾停当,骑上车直奔香山。路线行前大概定了,脑子里有根筋搭着,想去探探古。 住家附近有一处综合性学校,名为“向群”,所辖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应俱全。如今高调“文化”,都认为有历史才有文化,所以但凡学校都崇尚追宗溯源,时髦复古编年,拼命把校史往前拉。于是,“向群”幼儿园复名为“香山慈幼院”,向群建校史也就一下拽到了民国初年。 香山慈幼院前身校址就在如今香山公园管理处所在的旧式大院里,首创者为辛亥之后、民国初年做过一任政府总理的熊希龄。 熊先生饱览北洋政治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对官场心灰意冷之后,急流勇退,办起香山慈幼院。收养孤幼,施以教化,培育栋梁之才,笃信“良相必起于州县,猛将必发于卒伍”,意在扶助贫困,教育救国。从此一生坚持,未曾罢辍。七七事变之后,其亲临前线,眷顾伤员,奔走募捐,以资难民,不料急火攻心,终染重疾,身故于劝募途中之香港。熊先生一生见惯了“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山河美景,却执意遗嘱:故后复迁葬于香山脚下熊氏墓园。此愿绵绵数十载之后,终经后人努力,于90年代初达其所成。 至于慈幼院后来之事,又为何迁往现今地址,无需赘言,网上查去吧。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北平和平解放之前,毛泽东住在山上双清别墅,慈幼院那个大院子是总参,整个香山地区自然属于绝密布控的军事禁区,迁校已成定局。 下午2点一刻,我与独行在植物园门外会合。骑行无数次,彼此从未爽约,可称不“放鸽子“之典范? 游香山经年,始终不曾一观熊希龄墓地,网上查了一下地点,记下来。沿着邮局门口石板路上去,逆着煤厂街机动车道走,左手第一条胡同拐进去,在一片杂乱的房舍包围之中,一个小坡儿上面,眼见一群松柏所在,那里就是了。 眼观墓园,感慨顿生。 想那辛亥百年,往事如烟。希图肝胆报国、救民于水火者之众,蔚为壮观。他们前赴后继,呼号抗争,不屈不挠,践行渐进。或挺身革命,改造社会;或退而结庐,香火文脉,试图创出一条华夏复兴之路。奈何世事离乱,枭雄纷争,大都一生蹉跎,空留遗憾。可喜可贺的是,此类努力的累积叠加,造就了当今神州重归环球GDP第二。 然社会乃螺旋式发展,横向比较则痼疾累累、贫穷在在;纵向比较则礼崩乐坏、人心不古。更有所谓“砖家”摇唇鼓舌,莫衷一是,利益使然,斯文尽失,兴国者虚,误国者实,不可不防。固仁人志士仍当自强,扶危济困之心不可无,建业兴邦之志不可泯。若如此,则国之幸哉,人之善哉。 再想那熊院长,短命的一届总理任期,空怀抱负,一事未成,始信粗人阎锡山所言: 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让别人下来,咱们上去!用啥办法呢?除了武力就是宣传。什么叫宣传呢?宣传就是让大家都觉得只有咱们好,别人不好——这就是北洋官场,徒唤奈何? 也就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吧,按了几下卡片机快门,感觉还要干活儿,不能耽误了。于是蹬车爬坡,从新马道的路口上去,商量了一下,怕时间不够,决定不去鬼笑石那边了,改爬好汉坡XC路。我奋力扛车,满身是汗。大侠独行却满不在乎,一边轻松登攀,一边哼着欢乐小曲儿,顺便噼里啪啦(没有“蹦”)地拍照。曲曲弯弯、左拐右拐之后,见到了水泥防火道。 路面上的积雪大部已化,间或有些零星残雪,好在坡度不大,不碍骑行。几百米之后,远远地见到了那片枫树林。 西山林场的元宝枫试验林里,枯树败枝遮挡着刘半农、刘天华墓地。我们驻车观瞻。 半个世纪之前,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个时点,“江阴刘氏三杰”之一的老三刘北茂站在这里。快过年了,想对两位早已作古的兄长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只是想来看看。 哽咽再三,惆怅不已。于是,他操起二哥刘天华的五把位二胡,听西风瑟瑟,奏响那曲动人的《光明行》; 继而打开那本从故纸堆里翻找出来的白话文诗集,一边看焚香袅袅,一边想象着大哥刘半农,同样在这个季节,临近除夕之时,正与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相约写同题诗歌,以便在《新青年》发表。翌年,五四新文化运动爆发…… 于是,他潸然涕下,颂出那首与徐志摩《再别康桥》齐名、并在中国白话文诗歌中首次使用“她”的著名诗句: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想象的画面戛然而止,确确定格——用时下的热词,简直就是标准的“民国范儿”! 西天残霞?我们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如此!时候不早,赶紧扯呼吧。 独行忙着啪啪(音PAPA)摄影,我也跟着啪啪(音PIAPIA)地捏了几张,又猛然记起《半农影谈》中的一句话:万物唯求自然之美,做作之影断不可取。于是哑然一笑,收起卡片机,伴着漫天暮色,顺着通往307岗以及植物园北门的残雪路,冻得嗖嗖地放坡下去了。 这半天,健脑、健身两不误,不错,很爽! 晚饭FB,参加者随行552、子孓老师、独行和我。吃羊肉泡馍和羊肉锅仔,边吃边侃,海阔天空。也不错,也很爽! 声明:熊希龄听阎锡山所言以及刘北茂扫墓之景,为老菜车臆想,非纪实文字,毫不足凭,纯属胡说八道。 另:本文仅为骑行之中抒发胸臆,此中言论警戒度尚不及公开发行报刊之万一,不违反豪大“四涉”规定,更不会危及此草根论坛之发展壮大。人是活物,总不能傻子似的啥也不想,瞎骑吧? 再另:植物园上方的防火道上积雪大部已化,些微残雪不碍骑行,但最好赶在日落之前放坡,否则气温急降,冻得手脚发麻,痛苦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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